在冷清的裂谷空港深处,一艘战舰孤零零的停靠在空港最深处的港湾里。
她就像一只被网网住的大海螺,被六根闪着蓝光的牵引光束晃晃悠悠的吊在半空之中。
她的矛型的躯体几乎和昏暗的船坞融为了一体,如果不去刻意观察,你甚至不知道那里停着一艘战舰。她就静静的停在那里,无限的淡出人们的视野。
修-310号,被人所遗忘的远古飞船,这架长一百二十米宽五十米全高五十米的中型浮空舰自打被人从废弃石料厂里的垃圾堆里发现就开始了它一次又一次被人转手的命运,即便每一个第一眼看到它的人都会由衷的感叹它的设计与建造工艺是如此的精妙绝伦。
“天哪,它简直就是一件艺术品!”第一任不知名的舰长如此向他的买家介绍道:“三段可以三百六十度绕舰桥旋转的舰体外壳,历经三千年不朽的坚硬外壳,拥有无限可能的遗产级人工智能。想想看,先生们!这艘空舰是一艘尚未被探索的无尽宝库,是拥有超科技先人的技术结晶!拥有它,你不仅拥有了过去,还拥有了现在以及未来……”
然而这段广告词在第四十二位卖家的口中内容已经发生了极大的变化,至少他当时是那么向以前是现在还是个傻子的哈拉德这么介绍的:“神迹!可以任意变形的舰体结构。抵抗一切攻击的不朽防护!至少领先现在武器设备三代的全自动武器设备!拥有一击便可摧毁一座城市的超级热动炮!超一流的……超广阔的……超越常理的……快买吧,我最好的朋友!只要九十九万八千萨币,这艘被千人传颂万人敬仰有钱也买不到的无敌战舰就是你的了!老朋友,别犹豫,你已经离人生巅峰近了,离功名利禄近了,离同桌那高攀不起的女神近了……”
讲到这里,当时还是个军校生的哈拉德突然热泪盈眶,他紧紧握住了卖家那双因为撒谎而早已汗湿的双手:“懂,我都懂!我买,我立刻就买!十八年了,我的机会终于来了,同桌的女神,被人鄙夷的屈辱,就在今天要还清了!”哈拉德突然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只是……”
“只是什么?”卖家的手汗如泉涌。
“只是我没那么多钱。”哈拉德哭着说。
“没关系,那个那个,你有多少?”
“一千块萨币和一张里面还有二十五块的饭卡。”
“唔……这个,”卖家掏出了一张纸巾,递给了哈拉德:“你用不用银行卡?”
“用。”
“那好,随我来。”
……
那一天,哈拉德的老父亲和年仅十八岁的哈拉德因为一笔一千万的贷款断绝了父子关系,而哈拉德得到了一艘转手了四十二次的远古飞船和一张附赠的办公桌。
同年的军校比武大会上,没有极品同桌投来的殷切目光,没有千人的欢呼与万人的敬仰,没有说好的逆袭与精彩的对决。哈拉德和他的战舰连同计时板上的数字被一同刻在了历史的耻辱柱上。
二十四秒,哈拉德永远无法忘记的一个数字。他花了两个月精心打理全副武装的战舰被对手仅用一波防空炮火击毁,他创造了有史以来最快的被击毁记录。
哈拉德站在遥控台前,冷静的没有一丝波澜。
赛后,一个隶属于校记者团的大胸学妹怀揣着敬仰的目光这样问哈拉德:
“学长,我是记者团的爱丽莎,您在比赛中表现出的无畏精神与行为艺术到底……”
行为艺术?
行为艺术!
行为艺术。
行为艺术四个字组成了四股风暴,从哈拉德的鼓膜一路沿着神经钻进了他的大脑,然后又顺着疯狂搅动的脊液穿过他的脊椎从**和全身上下所有的毛孔里喷涌而出。
这是哈拉德第一次体验什么叫做失去重心,什么叫做六神无主,什么叫做无地自容。
他看了看眨巴着大眼睛心中满是敬仰的学妹,看了看周围人对着他竖起肯定的大拇指,看了看对手朝着他投来敬意的目光,恐惧在他的膀胱里聚集,一点一点撬开紧缩的前列腺,哈拉德慌张的朝记者笑了笑,因为他除了笑,不知所措。
直到今天,哈拉德只记得在那天发生的三件事。
第一件事:他庆幸没有在记者面前尿出来。
第二件事:他的尿的时候尿急尿瓶尿不尽淌了一裤腿的尿。
第三件事:不是行为艺术!
至于那天的那个学妹记者叫什么,长什么样,进的是男厕还是女厕,尿是什么颜色他一律都不记得了。
从此,每当有人夸赞和表扬哈拉德的时候他的背上就会像通了电一样一阵接着一阵的冒出冷汗。他开始畏惧他人的赞许,畏惧帅哥美女,畏惧一切美好的东西。
他开始不自觉的发出兽嚎,他对着墙壁嚎,对着圆滚滚的仓鼠嚎,对着镜子里的自己嚎叫……
他再也无法脱下外套入睡,无法盖上棉被入睡,无法伸直自己的脚入睡。
他的“行为艺术”被不断地发扬光大,从校刊的封面到楼道的海报上都是他的照片。编辑来向他交稿费,他一通乱嚎;大胸学妹来给他送封面上印有他照片的校刊,他一通乱嚎;同桌的女神向他发出共同学习的邀请,他一通乱嚎……
他嚎着嚎着就咧开了嘴,不知道是哭是笑。他开始用舌头舔着水喝;他开始四肢着地,把饭盒放在地上把头埋进饭后里吃。
每当他和野兽一样吃喝,一样嚎叫,他就觉得开心。每当他像人一样坐下,一样言语他就感到狂暴。
直到现在,哈拉德说话的时候仍然会不自觉的和野兽一样,龇牙咧嘴。
在之后的某一天,他毫无征兆的恢复了。
哈拉德剪掉了他卷曲的指甲和乱出境界的头发。他走向了编辑部,索取了他们欠他的稿费和肖像费用。除此以外,他还把那个记者学妹约了出来,在学校的咖啡厅里喝着稀粥吃着馒头做了一次特约采访顺带向可爱的学妹提了一个无理要求。
那天之后,哈拉德就开始对马卡龙之流大肆嘲讽:“这怎么能相提并论呢?”他捶着桌子骂道:“那玩意儿根本没有还原出本体的一丝一毫!甜的要死还贵的要死的垃圾!”
那天的晚些时候,他回到了那个以前是,现在仍是他表演艺术的地方,在满地的战舰残骸中搜寻她的身影。
在一堆零碎的垃圾中寻找最大最完整的哪一块简直易如反掌,哈拉德一样就看见了他坐在垃圾山上的女王。
“那个奸商是对的,”已经十九岁的哈拉德时隔多日再次打开了她的舱门,光线重新回到了这个本该充满阳光的幽暗舱室里:“她是不朽的,无敌的。”
他走向了舰桥,拉开了办公桌上那唯一一个抽屉,将一封从门缝里传来的加急信放了进去。
在那个积满了灰尘的抽屉里,尘封着一堆关于这艘远古战舰的文件,其中自然也包含这艘战舰的真名,只是无人使用,被人遗忘了而已。
哈拉德走了出去,用他的手掌在她满是积灰的船体上抹出了她的真名:
修—310。
而至于那天的那个信封里到底放着什么,哈拉德从未提及。他只是时不时的翘着二郎腿悠闲的打开那个抽屉,找出那个已经被摸烂的信函,用野兽般的笑容看着里面的东西。
那里面或许存放着哈拉德曾一度淡忘的东西?
谁知道呢。
我们只知道那远古战舰的舰长哈拉德现在或许正坐在港区某个阴暗小角落的街机旁,攥着他仅剩的一两块硬币,浴血奋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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